荀子[古籍]

荀子[古籍]

《荀子》是戰國後期儒家學派最重要的著作。荀子(約前313~前238),名況,戰國後期趙國人,時人尊稱為荀卿,漢時避漢宣帝劉詢諱稱為孫卿。年五十,始遊學於齊國,曾在齊國首都臨淄(今山東淄博市)的稷下學宮任祭酒。因遭讒而適楚國,任蘭陵(今山東省蘭陵縣)令。以後失官家居,著書立說,死後葬於蘭陵(蘭陵縣有荀子墓)。著名學者韓非、李斯均是他的學生。《荀子》全書一共32篇,是他和弟子們整理或記錄他人言行的文字,但其觀點與荀子的一貫主張是一致的。在前27篇中,也有幾篇,如《議兵》、《大略》等可能是他的學生整理而成的。

荀子是一位儒學大師,在吸收法家學說的同時發展了儒家思想。他尊王道,也稱霸力;崇禮義,又講法治;在“法先王”的同時,又主張“法後王”。孟子創性善論,強調養性;荀子主性惡論,強調後天的學習。這些都說明他與嫡傳的儒學有所不同。他還提出了人定勝天,反對宿命論,萬物都循著自然規律運行變化等樸素唯物主義觀點。

《荀子》一書今存三十二篇,除少數篇章外,大部分是他自己所寫。他的文章擅長說理,組織嚴密,分析透闢,善於取譬,常用排比句增強議論的氣勢,語言富贍警煉,有很強的說服力和感染力。

《荀子》的注本除唐楊倞的《荀子注》外,清王先謙的《荀子集解》,匯集清代學者的訓詁考訂成就,內容翔實;梁啟雄的《荀子簡釋》綜合諸家校釋成果,尤重“簡易、簡明、簡要”;另有章詩同的《荀子簡注》、熊公哲的《荀子今注今釋》等。

思想主張

荀子的生平事跡,史書記載都很簡略。我們可從太史公《荀子傳》、劉向《孫卿書錄》、應劭《風俗通義》、清代謝墉《風俗通》、《荀子·強國篇》等中略知,荀子曾經去過齊、秦等地,而且遊學稷下時成就了其名聲。

荀子據《韓非子·顯學》篇記載是孔子之後儒家八派中的一荀學派代表人物,是繼孟子之後的又一儒學大師。據謝墉《荀子序》記載,荀子“最為戰國老師。太史公作傳,論次諸子,獨以孟子荀卿相提並論……蓋自周末歷秦漢以來,孟荀並稱久矣。”並指出公孫子、尸子、墨子等皆被列於孟荀之下。

二、從《荀子》一書看荀子的三大思想主張

荀子的思想因其批判地總結和吸收了各家思想而具有綜合性的特點,在人性論、天人論、社會道德觀、政治觀、教育觀等各方面都在儒家學派中獨樹一幟、別具特色。下面僅舉三例加以說明:

(一)從《性惡》篇看荀子的性惡論

荀子的“性惡論”是其最主要的思想主張之一。這一思想主要反映在《荀子·性惡》篇中,荀子認為:“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荀子所說的“性”是指與生俱來、自然而成的“自然之性”或生理本能。“偽”不是“真偽”、“虛偽”的“偽”,而是“人為”之義。因此,荀子認為:“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聖人之所常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荀子·性惡》)即禮義等善良的品性和德行是靠後天的人為的努力得來的,而不是天生就有的。

之所以說人之性“惡”,是因為“今人之性,生而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於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故必將有師法之化,禮義之道,然後出於辭讓,合於文理,而歸於治。用此觀之,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 “今人之性,飢而欲飽,寒而欲暖,勞而欲休,此人之情性也。今人飢,見長而不敢先食者,將有所讓也;勞而不敢求息者,將有所代也。夫子之讓乎父,弟之讓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於性而悖於情也;然而孝子之道,禮義之文理也。故順情性則不辭讓矣;辭讓,則悖於情性矣。用此觀之,人之性惡明矣,其善者偽也。”荀子在此已論證得很清晰條理,他一針見血地指出:飢欲飽、寒欲暖、耳好聲、目好色等都是人生兒具有的天然之性,但是如果不對這種天然之性加以人為的節制和引導,那么人與人之間就會發生爭奪、暴亂和相互殘害。所以說“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要想達到儒家追求的至善,就要人為地用禮義法度來制約人之惡性。

(二)從《天論》篇看荀子的天人論

荀子的“天人論”主張“天行有常”、“人可制天命而用之”。這是荀子思想中最具積極進步意義的思想之一。我們僅舉《天論》中一例加以說明。《天論》篇開頭寫到:“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應之以治則吉,應之以亂則凶。強本而節用,則天不能貧;養備而動時,則天不能病;修道而不貳,則天不能禍。故水旱不能使之饑渴,寒暑不能使之疾,祆怪不能使之凶。本荒而用侈,則天不能使之富;養略而動罕,則天不能使之全;倍道而妄行,則天不能使之吉。故水旱未至而飢,寒暑未薄而疾,祆怪未至而凶。受時與治世同,而殃禍與治世異,不可以怨天,其道然也。故明於天人之分,則可謂至人矣。”

四庫提要記載

《荀子》·二十卷(內府藏本)【周荀況撰】

況,趙人。嘗仕楚為蘭陵令,亦曰荀卿。漢人或稱曰孫卿,則以宣帝諱詢,避嫌名也。《漢志·儒家》載《荀卿》三十三篇。王應麟《考證》謂當作三十二篇。劉向《校書序錄》稱孫卿書凡三百二十三篇,以相校除重複二百九十篇,定著三十三篇,為十二卷,題曰《新書》。唐楊倞分易舊第,編為二十卷,復為之注,更名《荀子》,即今本也。考劉向《序錄》,卿以齊宣王時來游稷下。後仕楚,春申君死而卿廢。然《史記·六國年表》載春申君之死,上距宣王之末凡八十七年。《史記》稱卿年五十始游齊,則春申君死之年,卿年當一百三十七矣。於理不近。晁公武《讀書志》謂《史記》所云年五十為年十五之訛,意其或然。宋濂《荀子》書後又以為襄王時游稷下,亦未詳所本。總之戰國時人爾,其生卒年月已不可確考矣。況之著書,主於明周孔之教,崇禮而勸學。其中最為口實者,莫過於非十二子及性惡兩篇。王應麟《困學紀聞》據《韓詩外傳》所引,卿但非十子,而無子思、孟子,以今本為其徒李斯等所增,不知子思、孟子後來論定為聖賢耳。其在當時,固亦卿之曹偶,是猶朱、陸之相非,不足訝也。至其以性為惡,以善為偽,誠未免於理未融。然卿恐人恃性善之說,任自然而廢學,因言性不可恃,當勉力於先王之教。故其言曰:凡性者,天之所就也,不可學,不可事。禮義者,聖人之所生也,人之所學而能,所事而成者也。不可學、不可事而在人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其辨白偽字甚明。楊倞注亦曰:偽,為也。凡非天性而人作為之者,皆謂之偽。故偽字人旁加為,亦會意字也。其說亦合卿本意。後人昧於訓詁,誤以為真偽之偽,遂譁然掊擊,謂卿蔑視禮義,如老、莊之所言。是非惟未睹其全書,即性惡一篇自篇首二句以外,亦未竟讀矣。平心而論,卿之學源出孔門,在諸子之中最為近正,是其所長;主持太甚,詞義或至於過當,是其所短。韓愈大醇小疵之說,要為定論。餘皆好惡之詞也。楊倞所注亦頗詳洽。《唐書·藝文志》以倞為楊汝士子,而宰相世系表則載楊汝士三子:一名知溫,一名知遠,一名知至,無名倞者。表志同出歐陽修手,不知何以互異,意者倞或改名,如溫庭筠之一名岐歟?

書籍篇章

《荀子》一書,《漢書·藝文志》記載有三十三篇,據《劉向校書序錄》記載當為 三十二篇

勸學篇第一 修身篇第二 不苟篇第三
榮辱篇第四 非相篇第五 非十二子篇第六
仲尼篇第七 儒效篇第八 王制篇第九
富國篇第十 王霸篇第十一 君道篇第十二
臣道篇第十三 致士篇第十四 議兵篇第十五
強國篇第十六 天論篇第十七 正論篇第十八
禮論篇第十九 樂論篇第二十 解蔽篇第二十一
正名篇第二十二 性惡篇第二十三 君子篇第二十四
成相篇第二十五 賦篇第二十六 大略篇第二十七
宥坐篇第二十八 子道篇第二十九 法行篇第三十
哀公篇第三十一 堯問篇第三十二

名言警句

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勸學》

大巧在所不為,大智在所不慮。——《天論》

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勸學》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王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勸學》

荀子 荀子

神莫大於化道,福莫大於無禍。——《勸學》

君子居必擇鄉,游必就士,所以防邪僻而近中正也。——《勸學》

物類之起,必有所始;榮辱之來,必象其德。——《勸學》

肉腐生蟲,魚枯生蠹。怠慢忘身,禍災乃作。——《勸學》

言有召禍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勸學》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勸學》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勸學》

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勸學》

跬步而不休,跛鱉千里;累土而不輟,丘山崇成。——《勸學》

無冥冥之志者,無昭昭之明;無惛惛之事者,無赫赫之功。——《勸學》

君子役物,小人役於物。——《修身》

道雖邇,不行不至;事雖小,不為不成。——《修身》

禮者,所以正身也……無禮,何以正身?——《修身》

小人能,則倨傲僻違以驕溢人;不能,則妒嫉怨誹以傾覆人。——《不苟》

誠者,君子之所守業,而政事之本也。——《不苟》

言無常信,行無常貞,唯利所在,無所不傾,若是則可謂小人矣。——《不苟》

公生明,偏生暗;端愨生通,詐偽生塞;誠信生神,誇誕生盛。此六生者,君子慎之,而禹、桀所以分也。——《不苟》

歷史地位爭議

清朝考據學家梁玉繩繼承“尊孟貶荀”的文化語境,情緒上並不承認荀子“可並吾孟子”,但王先謙《荀子集解序》雲謝墉《荀子箋釋序》在欽定《四庫全書提要》“首列荀子儒家,斥好惡之詞,通訓詁之誼,定論昭然學者,始知崇尚。”謝墉披覽《荀子》全書,深有感觸地說:“愚竊嘗讀其全書,而知荀子之學之醇正,文之博達,自四子而下,洵足冠冕群儒,非一切名、法諸家所可同類共觀也。”謝墉以孔、孟、荀來簡述先秦儒學史,或者以孟、荀兩脈來架構孔子之後先秦儒學的發展。

清朝歷史學家謝墉《荀子箋釋序》曰:荀子生孟子之後,最為戰國老師。太史公作傳,諸子排名,獨以孟子、荀卿相提並論。余若談天、雕龍、炙轂及慎子、公孫子、尸子、墨子之屬,僅附見於孟、荀之下。蓋自周末歷秦、漢以來,孟、荀並稱久矣。《小戴》所傳《三年問》全出《禮論篇》,《樂記》、《鄉飲酒義》所引俱出《樂論篇》,《聘義》“子貢問貴玉賤珉”亦與《德行篇》大同,《大戴》所傳《禮三本篇》亦出《禮論篇》。《勸學篇》即《荀子》首篇,而以《宥坐篇》末“見大水”一則附之,‘哀公問五義’出《哀公篇》之首。則知荀子所著,載在二《戴記》者尚多,而《荀子》原書或反而殘缺散失。觀於《議兵篇》對李斯之問,其言仁義與孔、孟同符,而責李斯以不探其本而索其末,切中暴秦之弊。乃蘇氏譏之,至以為“其父殺人,其子必且行劫”。然則陳相之從許行,亦陳良之咎與?此所謂“欲加之罪”也。荀子在戰國時,不為遊說之習,鄙蘇、張之縱橫,故《國策》僅載諫春申君事,大旨勸其擇賢而立長,春申君若早見,就沒有了李園的棘門之禍,而為‘癘人憐王’之詞,則荀子有先知之聰慧,固然異於春申君的策士朱英(朱英勸告春申君不聽而逃離)。故荀子不見用於春申君,而終以蘭陵令,則荀子其人品之高,豈在孟子下?

謝墉說荀子“對濁世之政治痛心疾首,而有《性惡》一篇,且質問孟子《性善》之說,而反之亦然。宋儒乃交口攻擊荀子也。嘗言性者論之,孟子言性善,蓋勉人以為善,而為此言。荀子言性惡,蓋疾人之為惡,而為此言。以孔子相近之說為準繩,則孟子、荀子皆為偏執之論。”據謝墉自序:《荀子》此書自古以來,,沒有注釋的善本,唐朝大理評事楊倞之《注》,已為最古,而亦頗有錯誤。我一向知道,同年抱經學士盧文弨的勘核極為精博,因此從盧文弨那裡借來觀閱,校對盧文弨學士之瑕疵,仔細搜尋,不敢揣測我是不是愚昧無知,中間附有我自己的管窺之見,皆糾正楊氏版本之誤,盧文弨也肯定了我的意見,我援引的校對,悉數出於盧文弨,我們倆參互考證,往復交流,最終遂得以成事。以我謝墉的孤陋寡聞,誠不足發揮儒術,且不欲奪人之美,而盧文弨致書寫序,列舉其大要,略微留綴數語於書簡的上端,並附著書中所未及者二條於左。” 謝墉《刊盧文弨校定逸周書序》也給對方考證:“若《太子晉》一篇,尤為荒誕,體格亦卑不振,不待明眼人始辯之也。”

錢大昕為謝墉《荀子箋釋跋》謂:孟言性善,欲人之盡性而樂於善;荀言性惡,欲人之化性而勉於善。立言雖殊,其教人以善則一也。蓋自仲尼既歿,儒家以孟、荀為最醇,太史公敘列諸子,獨以孟、荀標目,韓退之於荀氏雖有“大醇小疵”之譏,然其雲“吐辭為經”,“優入聖域”,則與孟氏並稱,無異詞也。宋儒所訾議者,惟《性惡》一篇。謝墉則一反理學家“尊孟抑荀”的做法,認為孟子與荀子關於“人性論”的討論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們之間的差異則緣於各自論證的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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